９１１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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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廿年｜飛機恐攻慘況恍如昨日 《蘋果》編譯驚見雙塔遇襲忍淚搶發稿
蘋果日報 2021.09.10
2001年9月11日上午8時46分（台灣時間晚上8時46分），美國紐約市世貿中心大樓遭恐怖份子劫持飛機衝撞，改寫了全球對於安全的認知。在911即將屆滿20年之際，《蘋果新聞網》國際中心編譯同仁分享了關於這個歷史時刻的回憶點點滴滴。
編按：我們歡迎讀者在網路留言區，分享911事件刻在您心底的印記。
當時正在線上的新聞編譯，面對國際重大突發事件，新聞魂大爆發，有人整晚加班做新聞、有人想做新聞卻苦無版面可發，而在沒有即時新聞不斷更新、社群媒體也不發達的年代，每位編譯震驚盯著「有圖有真相」的電視畫面，仍然要不斷重複自問：「這是真的嗎？」
而尚未入行的同事，人在紐約或曾在紐約，想都沒想過，這個人人都想咬一口的「大蘋果」城市，竟會遭逢如此重大劫難，「人類竟然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主動到電視台加班 整晚沒睡
20年前我是無線電視台的編譯，9月11日晚上8點多已經下班在家，家人打電話給我叫我看電視，我看到世貿大樓不斷冒出濃濃黑煙，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新聞場面，也知道電視台應該會有特別報導，不等通知，就自己回去公司加班。
開車去公司的路上我的手機響了，電話那頭的友人告訴我，這事件並非意外，應是攻擊，據說有數量不少的飛機遭到劫持，直播的新聞畫面有如世界末日，到達公司後只見值班同事忙進忙出，當家主播、其他的編譯同事也自動回到公司來，我們望著辦公室上方懸掛的一排電視，每一個頻道都播放著同一個超現實的畫面，甚至看到世貿大樓外有小小黑點躍出，聽說有人受不了高溫直接跳窗了。
當晚電視台的特別報導一直播到天亮，同事和我徹夜沒睡，但一點也不睏倦，製作新聞之時，仍無法克制心中的震驚、感嘆與恐懼，還不時強忍淚水，消息很混亂，有些細節的時序也記不清楚了，但是我永遠記得這天將在歷史留下紀錄，它打破了過去平凡生活的安全感，不僅衝擊全美國、也震撼全世界。
█眼見為憑卻無法置信 「這是真的嗎？」
飛機撞進世貿大樓時，我在北市一間報社的影劇部門工作，電視開始有新聞畫面時我已截稿，正等著下班，忽然瞥見電視新聞播放紐約高聳大樓冒著煙。
報社的電視常只開畫面，音量很小或靜音，以免干擾寫稿。看到紐約、大樓、濃煙，我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直覺那是某部好萊塢電影預告。過了一會兒，畫面還是同樣主題、同樣拍攝角度，「不是電影！」我湊到電視前，稍微開大音量，主播語氣緊張語速急促，我好像聽懂，但覺得我一定沒聽懂，音量再轉大、更大。
埋首寫稿的同事離開座位到電視前：「這是真的嗎？」我沒有回答，那是我第一次目睹恐攻的現在進行式。其他單位同事湊過來，電視前愈來愈多人，「這是真的嗎？」沒有人回答。
超現實。眼見為憑卻無法置信，聽得懂報導卻也聽不懂報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有即時新聞、不斷更新的年代，社群媒體亦不發達，大家圍著電視、手抱胸、皺著眉，只能明知故問地重複：「這是真的嗎？」
█影劇專門報一人值班 外電新聞瘋狂傳進來
美國911恐攻事件發生時，我任職於台北一家報社的國際編譯組。當晚只有我一人值晚班，晚間九點其實報紙已截稿付印，晚班的工作通常就是每小時盯一下外電，看有沒有突發的重大新聞。
記得當年編譯組在一個小小房間，我突然聽到外頭大辦公室的副總編輯等主管，以極高音量和驚恐的口氣大叫：「有飛機撞大樓！這是電影噱頭吧！」這句話不停覆述，我衝出去看大辦公室的電視機畫面，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樣，眼睛直盯、下巴掉下來，不敢相信。
突然間外電新聞也開始瘋狂傳進來，我從沒見過的瘋狂。當年我們還在用點陣式印表機，我永遠記得那狂亂嘰嘎的列印聲。因為報社性質是影劇專門，再上一次這樣狂亂，是英國黛安娜王妃車禍去世事件。
雖然心情一直處於「不可能吧」那種超現實感，獨自當班的我，緊張但認命地手拿列印出的稿子，像熱鍋上螞蟻到處問各單位需要我寫多少字的新聞。遇到這種世紀大新聞，已付印的報紙應該會要換版吧，我已做好心理準備要使盡洪荒之力快速寫稿。
無奈報紙沒有國際政治版面，儘管各單位主管都認為這新聞太重大了，最後仍因屬性不同，我只需出一條簡短的旅遊警示稿，和發幾張驚悚的飛機衝撞大樓外電照。回家繼續看新聞，接下來幾天悲劇細節一一被報導出來，震驚難受的情緒持續了好久好久。
我記得911是我入行前一天的事，那時與姊姊在外吃晚飯完走回家，隔壁透天厝鄰居一見我們悠哉散步模樣，就衝出來說「要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妳們還這麼一派輕鬆」，驚慌的口吻，讓我們一頭霧水。我進家門一看電視新聞畫面，紐約雙子星大樓因為恐怖攻擊起火冒煙的景象，覺得超現實，不敢相信會發生這麼可怕的事。那一晚，家人都釘在電視機前看著新聞畫面，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我隔天去高雄的小報社報到上班，開始投身國際新聞編輯，但因為我太菜鳥，只能看著前輩們忙碌，自己被分派去做非911的新聞。等到工作比較上手，是10月美國發動阿富汗戰爭了。
911對我最直接的影響，是那陣子原本打算去紐約，為異地戀修成正果的大學好同學獻上祝福，但是紐約在恐攻後加強戒備，準新娘最後也取消邀請大家參加婚禮。我們都覺得很可惜，準新娘說雖然紐約恢復如常，但大家對於劫機恐攻的畫面仍心有猶悸，來紐約的話，同學們的家人也會擔心，準新娘不希望大家有壓力。
2001年911事件發時，我還在紐約上城區念書，爸媽正好從台灣來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當天上午我爸在看電視時，突然問我電視是播出默片嗎？我看了一下電視，發現畫面上標有「突發新聞」字樣，鏡頭鎖定的是冒煙中的世貿大樓，但卻沒有任何主播旁白。
最初消息混亂，媒體稱可能是小飛機撞上引發爆炸，隨後著時間過去，消息逐漸明朗，美國遭受恐怖攻擊，世貿雙塔也在電視直播下倒塌，留下一幕幕震撼畫面。紐約向來不是一個以安全著稱的城市，但也沒想到它會有這麼危險而脆弱的一天，在震驚之餘，我的內心也有些恐慌，不知道學業是否會受影響。但事後證明我想太多，我的學校離世貿中心還有一段蠻長的距離，事發後只關閉了幾天，重開之後的最大差異是從自由進出，變成進入時必需出示學生證。
話說回來，受到911最大驚嚇的應該是我爸媽。他們看著兩天前市區觀光行程才途經的世貿中心，就這麼崩塌在眼前。原定搭乘該周稍班機返台，也因911後美國航班全面中斷而延誤。當他們好不容易搭上最早返台班機，抵台時又遇上納莉颱風。待飛機盤旋許久終於找到風雨稍歇的空檔降落後，機長獲得全機的掌聲鼓勵。一路可說是風雨飄搖、波折不斷，終於要在台北畫下句點時，還因忠孝東路罕見大淹水而差點回不了家，實在是辛苦了兩位老人家。
「美國電影特效作得真好！真敢拍，連飛機撞紐約世貿雙子星都敢拍！」這是20年前邊緣編初次看到恐攻畫面的感覺。
當時，邊緣編才從紐約求學回台約二年時間，對登頂過二次的紐約雙子星印象猶深，如果美國有如過去的羅馬帝國，那麼高聳入雲的雙子星大廈，就是帝國的雙刃，硬實力與軟實力皆獨霸天下。
當邊緣編知道電視機實況畫面是「真的」、「恐攻ing」，手中的可樂瓶幾乎掉落，後來又有客機撞上五角大廈、雙子星大廈又倒塌，邊緣編知道，憑著美國的實力與作風，一定會對恐怖份子「百倍奉還」，更高更雄偉的新大廈也會原地崛起，只是，這個世界從此不一樣了。
20年後，邊緣編依舊邊緣，而美軍在911恐攻20周年前夕，難堪的撤離了當初窩藏恐怖份子賓拉登的阿富汗，雖然不夠體面，但帝國不能無限擴張，戰略收縮是為了集中力量。再20年後，歷史將評說，美國撤出是帝國將傾或是帝國重生。
█「沒想到人類竟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那天我在家，朋友打電話叫我打開電視，我才看到世貿雙塔被攻擊的畫面，震撼不已。我在紐約待過一小段時間，去過世貿頂樓觀景台眺望不遠處的帝國大廈，也曾在一樓的商場購物（都是觀光客行程）。兩棟摩天大樓被客機撞擊後轟然塌下，是連出現在電影裡都會覺得太誇張的場景，沒想到人類竟然能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2001年9月11日晚上，我在客廳拿著遙控器選頻道找節目看，遇到一個介紹世界高樓歷史的節目正好開場，妹妹也坐下來一起觀賞。
螢光幕呈現義大利中部「塔之城」聖吉米納諾（San Gimignano）美景，旁白講述這座山城早年何以出現競造高塔的局面，有如「中世紀曼哈頓」。
姊妹倆正看得津津有味，突聞家母在臥室大喊：「紐約出事了！」我跟妹妹沒聽懂這話什麼意思，趕緊走進家母臥室，只見家母盯著房裡的電視機螢光幕，一臉錯愕。畫面是美國紐約市世貿雙塔，其中一棟高處破了大洞、不斷冒出滾滾濃煙。
我問：「這什麼啊，電影台嗎？」家母說：「這新聞台欸！」沒多久，新聞台跑馬燈快報，世貿另一棟樓也破大洞冒濃煙，還傳出有人高處墜樓。這種只可能在好萊塢大製作災難片才看得到的震撼場面，竟然在真實世界上演，我覺得很不真實。
母女三人看了十分鐘的新聞報導，甚至一度直接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頻道。根本不必擔心聽不懂英文播報內容，光看畫面就夠了，負責連線的記者話也很少。
我跟妹妹回到客廳，電視機還開著，高樓歷史節目仍在播映中。節目後來介紹紐約曼哈頓幾棟摩天大樓，畫面裡的世貿雙塔依然威風亮眼，然而位處地球另一端的世貿雙塔當下正陷入混亂又可怕的超現實災難。
高樓歷史節目播映完畢，忍不住切換到新聞台繼續關心紐約世貿現場狀況。我們邊看邊聊，「剛剛那個講高樓歷史的節目排今天晚上播出，就這麼巧？」，兩人心裡都有點兒「毛毛的」。拜911之賜，我到如今還記得那集電視節目的主題是高樓，否則早就忘了。（國際中心／綜合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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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事件這一刻：低調向布希耳語「美國遭受攻擊」 他憶述改變世界的這一天
蘋果日報 出版時間： 2021/09/06 21:38 更新時間： 2021/09/07 00:10
「我記得那天的每一分鐘！」2001年9月11日上午，恐怖組織「基地」劫持4架商業航班攻擊美國，撞向紐約世貿中心雙塔和五角大廈等地，奪走近3000條人命，震撼全球。當年在媒體面前向布希總統耳語通報消息的白宮幕僚長卡德 (Andrew Card)，近日接受媒體專訪，提起20年前改變美國乃至全世界的這一天，仍是記憶猶新。
卡德形容，當天「晴空萬里，是完美的一天」。布希上午行程很輕鬆，是在佛州薩拉索塔的布克小學，與小二學生會面。上午8時46分，美國航空編號11號班機撞入世貿中心北塔。卡德說，在總統車隊要前往小學時，就有聽到有人在詢問，是否聽說了紐約市的墜機事件？
在布希進入小二班級教室之前，他們聽到初步報告指稱，有一架小型螺旋槳飛機撞向北塔，因此包括布希和卡德等人都認定，這只是可怕的事故，「一定是飛行員突然心臟病發什麼的」。
不過，卡德隨後得知撞入北塔的其實不是小型雙引擎螺旋槳飛機，而是商用客機。片刻之後，他又獲知有另一架飛機撞上了紐約世貿南塔。「我知道這不可能是巧合。我知道這絕非意外。」撞入南塔的是聯合航空編號175號班機，時間是上午9時3分。
卡德知道自己必須立即通知布希，也知道現場有媒體。「我想著要怎麼跟他說……我知道他坐在媒體記者和二年級學生面前。所以我決定不與他交談。我決定傳達兩個事實，並且不讓他提出問題。」
他在上午9時5分走進教室，在布希耳邊低語，「第二架飛機撞上第二棟大樓。美國正遭受攻擊」。回憶當時，卡德說：「我知道我傳遞的是歷史性的訊息，而且我知道這個場合真的很奇怪。這不像走進橢圓形辦公室或半夜叫醒總統跟他報告事情……我在二年級小學生面前，還有攝影鏡頭對準我。」
他形容剎那間「時間彷彿凍結」，「老實說，我相信……那一刻他 (布希) 明確意識到自己是總統，自己的職責是信守誓言，維護、保護和捍衛美國憲法，對抗國內外所有敵人。」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隨即禁止所有航班進出紐約市領空，所有電視台也開始報導世貿中心南、北塔正在起火燃燒的訊息，通往紐約市的橋樑和隧道均關閉，而第三架班機、美國航空編號77號航班上的乘客也對外示警，稱客機遭到劫持。
上午9時31分，布希在小學向全國發表簡短演說，隨即趕往機場。6分鐘後，美國航空編號77號班機在五角大廈墜毀。卡德說：「當時總統和我在車上，我打電話回白宮，總統要打電話給國防部長倫斯斐，但卻打不通，因而感到很挫折。他說，『我不敢相信我竟然聯絡不上國防部長！』」
幾分鐘後，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關閉美國所有領空，並下令所有飛越美國或飛往美國的航班降落。數以千計航班緊急迫降。由於不確定攻擊規模，白宮、國會大廈和華盛頓主要地標都進行疏散。
上午9時55分，空軍一號起飛，至於目的地則在總統與幕僚間引發不小的爭論。卡德說：「總統對我大喊大叫，『我是美國總統！我們要回華府！』我說，『我認為你現在真的不會想做出這個決定。』」空軍一號飛行員提爾曼（Mark Tillman）也表示不宜返回華府，認為應該降落在馬里蘭州安德魯斯空軍基地。幕僚討論各種選項，最後決定降落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巴克斯代爾空軍基地。
上午9時59分，世貿中心南塔在電視直播中倒塌。在空軍一號上，卡德說他無意中聽到總統授權，若是發現有其他民航機被劫持、不理會聯邦航空管理局降落指令時，可以將之擊落。布希掛了電話後，對卡德說：「我是國民警衛隊飛行員，我無法想像自己收到這種命令。」
上午10時3分，被劫持的第四架班機、聯合航空編號93號客機在賓州鄉間墜毀。當時布希想知道該架航班是否是在他授權之後遭軍機擊落，但實際上，客機上的英勇乘客在得知紐約世貿雙塔遭撞之後，合力強行進入駕駛艙，迫使飛機在人口稀少地區墜落，以免被用來攻擊人口稠密地區。
上午10時28分，世貿中心北塔倒塌。在此之前，許多人不耐燃燒高溫，紛紛從高樓跳下，留下震撼影像。卡德說：「當你看到人們從北塔往跳下時……那景象令人難忘，迄今仍然糾纏著我。」
下午5時20分，世貿中心另一棟47層高的世貿中心7號大樓遭受波及倒塌，但建築物先前已完成疏散。稍後布希所搭乘空軍一號終於返抵華府，「戰鬥機就在我們身邊，以便攔截任何可能的攻擊。飛行員離我們很近，我們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臉。」
空軍一號降落在安德魯斯空軍基地後，總統和幕僚登上直升機前往白宮。卡德說，「我們向窗外看時，五角大廈冒出滾滾濃煙。總統轉向我說：『這就是21世紀戰爭的面貌』。」晚間8時30分，布希在橢圓形辦公室向全美發表演說：「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的自由受到攻擊。」
卡德說，當天他忙到快半夜才回到家，「我感到自己非常幸運」，「有2,977人在當天或因當天的情況而死亡，我想把他們牢記在心。我們虧欠那些犧牲者，只能把他們牢記在心。」（國際中心／綜合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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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911「墜落的男子」不朽照片 美聯社記者：紀錄他人生的最後一刻
蘋果日報 2021.09.10
911恐攻發生時，美聯社記者德魯拍下一名男子以頭下腳上姿勢，從世貿中心跳樓瞬間，有人認為這張被稱為「墜落的男子」照片冷血無情，也有人認為是有史以來最完美的新聞照片。
德魯（Richard Drew）說，「我的家人稱那是一張揮之不去的照片」。大多數報社編輯拒絕刊登這張照片，在恐攻發生隔天，願意刊登照片的報社則收到數百封讀者檢舉信。
但20年後，德魯受邀參加全國訪談性節目、接受外國電視節目訪問，以及美國各大學請他演講時，依舊在談論這張照片。
《君子》（Esquire）雜誌寫了一篇7000字專文讚揚這張照片是經典，喜好收藏攝影作品的歌手艾爾頓強（Elton John）也曾說，「這可能是有史以來在最完美時機按下快門的照片之一」。
德魯說，當時世貿中心第2棟樓開始朝他倒塌，他在被救難人員拉到一旁之前，拍了好幾百張照片，「墜落的男子」（Falling Man）是其中一張。
他表示，有些人提到這張照片時會說，「就是那張一名男子看起來在跳水的照片」，或是「就是那張一名男子身體線條與世貿中心完美對齊的照片」，也有人說若把照片翻轉過來，照片中的男子彷彿坐在椅子上。
911恐攻當天，德魯站在西街（West Street）和維西街（Vesey Street）的交叉口、世貿中心北座大樓的樓下，煙霧濃到幾乎看不到路，呼吸也很困難，瓦礫不停落下。
他聽到連續幾聲巨響，以為是混凝土碎片掉落地面的聲音，「但我錯了，那是人們從高處墜落，撞擊在人行道上的聲音」。
他抬頭看到一名男子正從空中墜落，立刻拿起相機連拍8張，即使後來聽到如同爆炸一樣的巨響，他還是不停按著快門。因為他太靠近大樓，完全沒有注意到整棟大樓即將倒塌。
「一名緊急救難人員拉了我一把，救了我的命」。他一邊跑，大樓一面向他們傾斜，但他還是轉過身，又拍了9張照片。
看到這場悲劇，令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受到影響。每次聽到頭上有飛機飛過，就猜想是敵是友。
有人問他怎麼可以冷血無情地拍下某人即將死去的照片。德魯說，他從未這樣想，他認為他做的是記錄一個人生命中活著的最後一刻。「每次我看到這張照片，我都覺得他還活著。」
《君子》雜誌記者朱諾德（Tom Junod）曾訪問幾個罹難者家庭，試圖確認照片中的男子身分，採訪過程中遇到的家屬反應各不相同。
德魯說，朱諾德終究沒有查出「墜落的男子」影中人的身分，「但我們其實已經知道，照片裡的人物其實就是你和我」。（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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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911恐怖攻擊 「奇蹟男」墜落世貿北塔18層樓竟生還
更新時間： 2021/09/07 15:43
2001年9月11日上午8時許，美國紐約及紐澤西港務局34歲結構工程師巴賽里（Pasquale Buzzelli）剛到公司，正搭電梯前往位於世貿中心北塔64樓的辦公室時，突然間，燈光閃爍、電梯晃動，並感覺似乎往下墜了30公分。
電梯裡眾人有些錯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當時美國航空公司編號11號航班已撞上這棟大樓第29層樓。
巴賽里隨即打電話給當時已懷孕7個月的妻子，要對方打開電視，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妻子告訴他，有飛機撞上他所在的大樓。他隨後第二次打電話給妻子，要她別擔心，並說自己要和其他十幾名同事要走樓梯下來。
上午9時59分，南塔突然倒塌。但在北塔的樓梯間裡，巴賽斯和同事們只感覺到大樓在搖晃，卻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所以我們繼續往下走，我們還經過一些消防員，他們也只說，『繼續下去，就直直下去』」。
樓梯間很窄，擠滿了人，進度緩慢。當他們抵達22樓時，突然天搖地動，所有人開始尖叫，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巴賽里感覺大樓開始劇烈震動、起伏，而且傳出轟轟聲，聽起來就像是有重物正朝他的頭頂落下來一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接近。他鑽進一個角落，閉上眼睛，蜷縮成胎兒姿勢，周遭地板牆壁開始剝離脫落，「我覺得身旁的牆壁碎裂、壓在我身上」。
突然間，他彷彿自由落體般往下直落。「當我墜落時，我感覺到狂風，有種磨砂、噴砂的感覺，東西不斷往我身上打來」，他心裡想著，自己竟然就要這麼死掉了，還想到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
約兩個小時後，他在約3層樓高的瓦礫堆中恢復知覺，身旁是無邊無際的瓦礫、煙霧和火焰。空氣中瀰漫著濃煙和灰塵，還聽到爆炸聲響。他環顧四周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突然感覺到右腿很痛，顯然是還活著。他把襯衫蒙到著臉呼吸，並且大聲呼救。片刻之後，一名消防員出現在下方不遠處，驚訝地大叫，上面有個活人。
隨後6名消防員趕來，帶著他穿過瓦礫廢墟，當他再也無力行動時，他們用擔架把他扛出去，一邊跟他聊天讓他保持清醒。一名消防員說：「媽的，你還真重。你叫什麼名字？」
巴賽里是隨著雙塔倒塌而倖存下來的2人之一，也是從瓦礫中獲救的16人之一，全身只有腳骨折、幾處燒傷和擦傷，並無性命之憂。回憶起當時的驚險，他說： 「我仍然記得氣味和聲音，我幾乎可以在腦海中像播放影片一樣，回顧每個步驟。」
他在訪談中說：「我仍然記得當時的感覺，有如自由落體。我醒來睜開眼，想著『這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怎能倖存下來？』」《紐西蘭先驅報》6日轉載報導時，就以「奇蹟男」來稱呼他。
巴賽里說，別人常常告訴他，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上帝留他下來必然有特別的旨意，他可能會有驚人的成就，「但我想要的只是正常的生活，跟家人在一起」。（國際中心／綜合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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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廿年│幫911劫機犯辦登機 美國航空地勤懊悔20年
蘋果日報2021.09.11
華盛頓杜勒斯機場的美國航空票務人員艾力克斯（Vaughn Allex）永遠忘不了2001年9月11日當天，有兩名男子著急跑進航站，一副迷路模樣，接近他的櫃檯。
那是劫持美國航空（American Airlines）編號77號班機撞向五角大廈的艾爾哈茲米兄弟，他們手持兩張全價購買的頭等艙機票，很晚才抵達機場。儘管如此，艾力克斯沒有讓他們更改航班，而是確保他們趕得上編號77號班機。
這是讓他懊悔20年的決定。他的印象深刻，兩兄弟一個有點粗魯，另一個顯得樂不可支，「他不斷換腳移動重心，幾乎像是在跳舞，還咧著嘴環顧四周。當時我想，這大概是從未搭過飛機的人，才會這麼興奮」。當兩人辦理登機手續時，連基本安全問題如「誰打包行李」都無法回答時，艾力克斯在機票做了標記，表示需要加強安全檢查。
讓艾力克斯事後更難過的是，多年老同事兼好友原本打算經由芝加哥或達拉斯轉機前往賭城，但他卻建議她改搭飛往洛杉磯的77號班機，認為跨越東西岸的航班搭起來比較舒適，屆時再從洛杉磯轉往賭城。911當天，好友也搭上了編號77號班機。
他說，911事件發生後，當天自己和所有美國人一樣悲傷不已，特別是他認識航班上的所有機組員，也曾經一起工作多年。但一直要等到隔天912，他才知道自己在這起悲劇中扮演的角色，「當聯邦調查局找上我時，我才知道我辦理登機的最後兩名乘客就是劫機者」。
9月12日，他被叫到老闆的辦公室。兩名聯邦調查局探員走進來，遞給他一份乘客清單。「我順著名單往下看，看到我登記的兩個名字，就在那一刻，我看著他說，『是我做的，是嗎？』直到9月12日那一刻，我才知道真相，在此之前，我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幫了兩名劫機者辦理登機手續。」
多年來艾力克斯飽受罪惡感折磨，即使親朋好友和專業人士都勸解他，但「我責怪自己，如果我做了不同的選擇，如果我沒讓他們上飛機或讓他們搭乘下一班飛機」，事情或許會有所不同。直到2004年他接受911委員會訪談，在該委員會報告出爐後，他才逐漸釋懷。他說從報告中發現，還有很多其他人跟他一樣，也在無意中參與了這項悲劇。
艾力克斯在2008年從美國航空公司退休，現在替隸屬於美國國土安全部旗下的運輸安全管理局工作。
運輸安全管理局是9月11事件後建立，負責美國境內公共運輸的安全。艾力克斯說他工作得很開心，「一切都很棒。我覺得運輸安全管理局所做的工作，對於保證每個人的安全而言非常重要。」（國際中心／綜合外電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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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廿年｜華裔空姐成為劫機恐攻首個通報者 加班卻搭上死亡客機
更新時間： 2021/09/12 15:11
美國時間9月11日是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20周年，當日在被劫持航班的華裔空姐鄧月薇，是首個向當局通報劫機事件的人，她在為時23分鐘的通話中，傳達關於劫機犯的重要資訊，促使塔台提高警覺並通傳全美各地禁飛，避免可能更多的劫機恐攻。但鄧月薇的家人迄今未能走出傷痛，其兄長為她的英勇事蹟為榮，但也坦言「大家視此事為紀念周年，對我們而言，這卻是延續20年的痛苦」。
根據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11日報導，在九一一攻擊當天一早，45歲空姐鄧月薇（Betty Ann Ong）額外加班從波士頓執飛，準備飛往洛杉磯，以利她與姊姊會合，一起飛往夏威夷享受期待已久的度假旅行。
然而事情卻出乎意料，客機起飛14分鐘後就遭到5名劫機犯劫持，飛行路線也大轉彎朝向紐約市。
值此混亂之際，在美國航空任職14年的鄧月薇依直覺行事，她在機艙尾端打電話至該航空設於北卡羅來納州首府羅里的客服中心，告知機上發生的事，及時讓世人知道一場震天動地的恐攻正在上演。
根據公布的錄音片段，鄧月薇以平穩的語氣說：「駕駛艙沒有回應，商務艙有人被刺了，我想有人釋放「梅斯」（Mace）毒氣，我們無法呼吸。我不太清楚現在狀況，但我想我們被劫機了。」
鄧月薇與同事合力跟地面維持通話23分鐘，提供了所有可能的重要資訊，包括劫機犯的身分，這也使得塔台人員及時通報美國各地，預防更多類似攻擊。
儘管通話時間不長，卻足以將飛機裡發生情況公之於世，當時恐怖分子重傷了兩名空服員，割開了一名商務艙乘客的喉嚨，並強行進入駕駛艙，在那裡面，劫機犯很可能殺死了2名副駕駛，取得飛機的控制權。
在另一段公布的通話錄音中，鄧月薇說：「我們的1號被刺傷，我們的5號也被刺傷了。有任何人可以聯繫到駕駛艙嗎？有任何人可以聯繫到駕駛艙嗎？我們甚至無法進入駕駛艙。我們不知道裡面有誰清醒著。」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為我們祈禱」。
11號班機在8時46分撞向紐約世貿中心北塔，就此聯繫中斷，機上81名乘客和11名機組員不幸罹難。
華裔鄧月薇的英勇之舉獲「九一一委員會」（911 Commission）宣告她是國家英雄。
鄧月薇的姊姊凱西（Cathie Ong-Herrera）憶述：「我妹妹在9月11日為國家奉獻了生命。我們一想到當天發生的事，就會非常痛苦。」
時隔20年，她的家人哀痛逾恆。鄧月薇的哥哥哈利向NBC說：「大家會稱它為周年、紀念、致敬，但我們來說，它只是延續20年的痛苦，納悶為何美國要遭受攻擊，為何當天在天空飛的6000架飛機，她卻搭上了那班飛機。」
據了解，母親是中國移民的鄧月薇，1956年在美國舊金山出生，是家中4名小孩最年幼。1980年代，鄧的父母在舊金山中國城開雜貨店，哈利憶述，某天一群幫派份子闖進店裡，要求鄧月薇交出錢來，她不聽從，還要他們離開，其中一名歹徒拿槍指著她，鄧月薇站在原地，重申要他們離開。最後這群歹徒空手離開。哈利說：「她不是會害怕的人。我想這是她（九一一在機上）打電話的原因，她是很有勇氣和冷靜的人，即使她已經知道機上有人被刺了，空氣中有梅斯毒氣。」
鄧月薇的家人2004年以她為名成立了一個基金會，贊助舊金山當地的孩童和老年人社會項目，凱西說：「我們會持續延續她遺留下來的影響力，我們也想要成為像她那樣的人。」（張翠蘭／綜合外電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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